李学勤：解读清华简 从《系年》看《纪年》

　　细心考核，《纪年》、《系年》这一史事的叙述仍有所不同。《纪年》说平王之立在前，拥立他的在申侯外还有鲁侯和许文公，而立王子余臣的只是虢公翰，可见在“二王并立”之中，余臣没有法理上的上风，他又因不是周王嫡传，所以只能称“携王”，没有谥法。《系年》的说法令并非如斯。

从《系年》看《纪年》

　　《系年》第二章也记这一史事：

　　《纪年》、《系年》叙事体例也彼此相似，有些像所谓“纪事本末”，而不是如《年龄》那样逐年胪列。今本《纪年》则把古本这一段割裂，分列于幽王五年、八年、十一年和平王二十一年，显然是错误的。其间还将“伯盘”回改为“伯服”，尤为不妥，足见其不可托。

　　就史事的轮廓来说，与《纪年》所述基础是一样的，甚至有些语句都很类似。这岂但证实了古本《纪年》不像有些人讲的出于曹魏遗臣或束?等人的捏造，而且可能看出《纪年》、《系年》两者应该共有所本。

　　最近咱们在《中国史研究动态》2011年第6期上，看到一篇《百年来〈竹书纪年〉真伪与价值研究述评》，文中对学术界的有关争辩作了很好的综合剖析。

　　其次，立平王乃是晋文侯的谋划。《系年》说“周亡王九年，邦君诸侯焉始不朝于周，晋文侯乃逆平王于少鄂，立之于京师。”可见平王并未先立，或者立于申而没有得到公认。

　　还有，余臣被晋文侯杀后，仍是有谥号的，《系年》称他为“携惠王”。

　　首先，幽王和幽王所定的太子伯盘逝世后，“邦君诸正乃立幽王之弟余臣于虢”，“邦君”是诸侯，“诸正”是朝臣，这表现余臣破为王有相称多的支撑，不是只有虢公翰一人,清华总裁培训。余臣立于虢，虢公翰大概是拥立的带头人，这个虢国应即在今河南三门峡市境。

　　《竹书纪年》简称《纪年》，是公元3世纪西晋武帝时在汲郡即今河南汲县一座战国墓里出土的竹简书籍。当时学者进行了整理读释，可知是魏国人撰作的通史性史书，其著成年代是战国晚期的魏襄王时，约公元前298 *** 297年左右。《纪年》的影响很大，惋惜整理出的文本传到唐代便散佚了，只能由各种书所援引辑录出零星的段落语句，这被称为古本《纪年》。另外，到明代开端传播一种与古本多有不同的完全本子，被称为今本《纪年》。如前面提到的那篇《述评》所说，对《纪年》古本、今本的真伪、价值，以及彼此的关联，长期以来海内外学者有着不批准见。

　　王与伯盘逐平王，平王走西申。幽王起□□（师），围平王于西申，申人弗畀，曾（缯）人乃降西戎，以攻幽王，幽王及伯盘乃灭，周乃亡。邦君诸正乃立幽王之弟余臣于虢，是（携）惠王。立二十又一年，晋文侯仇乃杀惠王于虢。

　　《左传》昭公二十六年《正义》引古本《纪年》云：

　　吟味《纪年》、《系年》这方面的差异，我感到是反应出两书作者态度的差别。《纪年》是三晋之一魏国人所撰，于东迁以下用晋纪年，实即始于晋文侯。他将“晋文侯定皇帝”，拥立平王，杀死携王一事讲得更有理据，是可以设想的。《系年》的作者估量是楚国人，不必要为晋文侯说什么好话，落笔天然有差别了。事实上“二王并立”，各有推戴支持的权势，晋文侯和平王不外是最后的成功者。合观两书所记，本相就比拟明白，由此也可以看到两书在古史研究上的主要价值。

　　这是西周末幽王溺爱褒姒，废申后及太子宜臼（后来的平王），导致覆亡的史事，是大家熟习的。《纪年》所记，多有改正弥补《史记·周本纪》之处。《左传正义》还援用了《纪年》整顿者束?的话，指出褒姒应从《纪年》作“伯盘”，《周本纪》作“伯服”乃是错字。

　　对于如何进一步意识《纪年》，当初有一个新的机遇。在2008年清华大学入藏的战国竹简（通称清华简）之中，又发明了一部战国人写的史书，收拾时落款为《系年》。《系年》不像《纪年》那样自夏商甚至更古讲起，而是从周初记述到战国前期，能够说是周代的断代史。看其内容，应当是楚肃王时（公元前380 *** 370年）楚人的作品，属于战国中期偏晚，比《纪年》更早。《纪年》跟《系年》只管作者的年代、地区互不雷同，却有不少可资对照研讨之处。这里我只举一个例子。

　　平王奔西申，而立伯盘认为太子，与幽王俱死于戏。先是，申侯、鲁侯及许文公立平王于申，以本太子，故称天王。幽王既死，而虢公翰又立王子余臣于携，周二王并立。二十一年，携王为晋文公所杀。以本非适（嫡），故称携王。

起源：光亮日报 2012 *** 02 *** 27 李学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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